常常在比较累的日子,早早上床,打开卧室的音响,静谧的夜里,让旋律在居室里低徊,重温着一首首年轻时的歌。往事,便随着熟悉的旋律,涌上心头。今日,听到《流浪歌》,忽然抑制不住喷涌的情感,非得从被窝里爬出来,打开电脑,让情感渲于文字,分享给我的亲人,朋友。
“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,亲爱的妈妈……”这首歌,是我二十年前最喜欢的歌,现在听起来,仍有说不出的亲切。一首歌能催人泪下,因为旋律,更因为歌词。
这首《流浪歌》曾经红极一时,我想不是因为这个歌星帅,而是这首歌,唱出了离家在外的人们的心声。
我少年离家求学,毕业后不愿在工厂流水线“浪费青春”,在自己向往的自由中,曾经拖着行李在异乡街头流浪,一度不知下一餐在哪里,也不知当晚宿在何处。彼时的窘迫和流浪的经历,对于一个身在异乡的少女,是刻骨铭心的记忆。即使多年后再回忆起,我仍会盈泪在眶,哽咽不能言语——太苦太孤独太害怕,提起就心悸。
在我不断地应聘求职中,在一份份简历投递出去的时间里,我曾在街头,用很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,哼唱着“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,亲爱的妈妈……”终于,在陌生的城市,我有了第一份工作,爱唱歌的我,居然能在我喜欢的音响电器商行工作。
当时的家电城,鱼龙混杂。许多商家都在流通货或者假冒伪劣货品种逐利,我所在的公司,却一直追求音响的纯真和高端,并大力培养我们,让我们参加了音响专业方面的培训和考试,拿了DJ等方面的资格证,让我们学会了专业的录音等技能。在最让我喜欢的,是雅马哈调音台,JBL音响,以及湖山牌专业功放音响和卡座。
我喜欢的这几样,是放音和录音最棒的器材。在一个寒冬,在临沂家电市场当时两门通透寒风自由的门市,我穿着单位发的军大衣,带着哭腔,和同样远离家乡的几个同事们一起用卡座录歌,我当时唱了几首歌,录了整整一盘磁带。后来我将磁带寄给了妈妈,那盘磁带第一首歌曲就是《流浪歌》。妈妈想我的时候,就会用随身听一遍遍播放,一边听,一边流泪。
当时一起录歌的,有一个来自咸阳的小姑娘,姓强,与我同岁,我们大家都亲切地叫她强强。还有临沂本地的一位姓陈的哥哥。当时,他们都在录音带里,表达了自己对我妈妈的祝福和问候。
虽然唱歌的水平参差,甚至有些跑调,但我依旧记得,我们那时的情真意切,我唱给妈妈,他唱给女友,强强,则唱给那大西北的故乡……没有任何的矫揉造作,每个人在演唱时,眼角都泛起泪花。
我们唱《流浪歌》,唱《大头皮鞋》,唱许多当时流行的歌曲,我们一遍一遍录音,一遍一遍洗掉,再一遍一遍的录音……直到大家都认为比较满意。我们在歌中的旁白都颤抖着声音,那是因为,对亲人说出自己的想念,是真的很激动紧张。
时光荏苒,轻轻巧巧,云淡风轻。然而物是人非,曾经在一起唱歌的人,而今各奔东西。
一别经年,亲爱的强强,你在哪里?那年你回咸阳,临沂一别,恍若隔世。
当年青葱的陈哥,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,在本市做生意风生水起。当时他唱《纸飞机》情深义重,是因为他即将去广州学习技术,离家一年,与热恋女友分离而散发思绪。
我的那盒有着《流浪歌》的磁带,一直保存在妈妈的柜子里。直到二十年后,我已经家庭美满,幸福无比,妈妈仍旧说,她每当听到我唱这首歌,就会想到我自己在异地流浪的日子,心疼地哭到不行。她说她不仅仅是因为想我,还因为对我这个老大缺乏照顾而愧疚。
我本初的原因,是想让妈妈感受到我的思念,经常能听到我的声音,却没想到引发妈妈这么多的伤心,于是我一度对录制这盘录音,有些后悔了。然而妈妈却说,这是最宝贵的,让她能随时听到我的声音。
现在,随着通讯的发达,妈妈不仅能通过电话听到我们的声音,而且能通过智能手机随时与我们视频连线,不管相隔多远,沟通都不再成为问题。
但是妈妈说,那盒有她大闺女唱着《流浪歌》的录音带,她会永远放在身边。我对妈妈说,二十几年后,我依旧在异乡,多年打拼,炊烟氤氲,异乡已经成了第二故乡。但在我的内心里,却偶尔还是会哼起这首歌:“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,亲爱的妈妈……”
【作者:刘莲,笔名阿莲,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,临沂市作家协会会员,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,兰山区作家协会副秘书长。临沂门户网站新闻主编、记者。青藤文学散文编辑。出个人版散文集《岁月有痕》。2019年获临沂市十佳新媒体编辑荣誉称号。2022年,获“羲之文艺奖”二等奖。在中国法制经济观察、临沂广播电视报、临沂日报、今日头条、百度、网易等全国各大网站、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,撰文并参编书刊《临医名医谈健康》《沙汀印象》《商海弄潮》《众志成城抗击疫情》《兰山区中小学作文大赛作品选》等。】